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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認為所有的想法都是值得並且能夠被分享的。就像我不認為所有的苦痛都非得掏出來曬,鮮血淋漓觸目驚心也就罷了,可笑的是它們往往乏善可陳,徒惹得旁人只能忍住呵欠控制抽動的嘴角,安慰你人生本來就是這樣。安靜和意會於我而言就是人生的最大美德和最高境界了。

      “舒國治:城市的漫步晃蕩-走路、城市、流浪生活”的演講兼簽售在天河圖書館舉辦,路癡一號和和路癡二號屎迪匆忙趕到時,已是大汗淋漓,一樓座無虛席,好多人站在旁邊的過道里,幸好才剛剛開始,不出所料,這個年頭的活動通常都在宣傳時間的半個小時之後正式開始。舒老拿著話筒,聲音很小,於是乾脆放下,站著開了聲。

      『現在很多人活著,只是還沒有斷氣而已,並沒有在呼吸,而是暫時忘記了呼吸。當我們生了下來,正準備大口呼吸大聲歌唱的時候,父母就開始要我們學這個學那個,一直都把很多後來的事情放到現在來做,到了“後來”真正到來的時候,卻已經無法扭轉。我們應該做的是照顧到當下的感受,當下的直覺,當下那些沒有什麽價值的小價值。』

       人很多時候太執著于觀念,當你產生一個想法時,『你在想的是你想的具體東西,而不是想一個觀念。譬如說,你可以想你今晚吃什麽,而不是去想我到底是否成功,是否還年輕。』

      他說:『今天的演講是沒有主題的,我就是希望和大家交流、切磋一下。』於是把話筒交給了聽眾,於是講座就成了一問一答。

      首先,似乎是有人以舒老在演講一開始希望大家不要錄音錄像為引子問起他對中國大陸版權問題的看法,舒老連忙撇清:『我這麼說可不是因為什麽版權問題,我知道大家錄像是想和沒辦法來到現場的人分享,但是演講的重點是爲了交流,如果大家都錄音錄像的話,那我幹嘛不直接在台北錄個像,然後現場播給你們看?』(笑

      講到現實問題,舒老又撇清了:『我講流浪,講晃蕩,並不是說我反對工作,工作是幾乎每個人都終究必須承擔的責任,但是當工作變成了一個宗教,當賺錢變成了一個宗教,那這個社會就有問題了。』『錢,夠吃一日三餐就很好了。一個人過分發達,就必須花費巨大的時間和精力來消耗這種發達。就像巴菲特捐遺產,忙活半天決定捐給中國,可是捐給中國哪個地方呢,找到負責人,把細節問題搞明白,大概一個月也就過去了。』

      談及事事便利的現代社會,他說:『你的生活越是方便,就越是聰明,越有方法,但是總有一天,你會羡慕沒有方法的人。』有聽眾問及實體書本與電子書這個永恆的話題,舒老的一句話甚是一針見血:『電子書的出現,正是提醒書本要做到更多自身的改善。』比如說他所努力爭取的扉頁印刷的健康無毒和裝幀用線縫、並且儘量能平攤開適宜舒適的閱讀。

      有讀者不懂舒老當年是因何契機而走上漫步流浪這條路,他簡單歸結為『是年代的不同,我們那個年代生活簡單,很多的問題都依賴自我壓抑,依賴自己去消耗內心的儲蓄。』
     『就像流浪原是不好的字眼,有一種逃難的意味,現在卻成了一個浪漫的字眼,好像一首歌唱的“風吹著我像流雲一般/孤單的我也只好去流浪/帶著我心愛的吉他/和一朵黃色的野菊花”,這歌詞就曾被三毛批評過,她認為流浪本就是一件很可憐的事情,是被逼無奈,怎麼還會有心情帶著一把心愛的吉他。』

      屎迪掉下巴說,被戳中了。XD

      台下有人贊舒老是很會玩的人,他忙擺手:『這世界根本不存在什麽會玩的人,只有想要玩的人。想要玩的人最會玩。』他在廣州,最喜歡搭會鉆路的的士。『廣州是一個每一秒鐘都要尋找一條新路線來“脫困”的城市。脫困是廣州的特產。XD』


      坐在第一排的記者小姐問道他是否瞭解自己,他笑說:『這個問題就跟紐約一樣,有點抽象。事實上,我認為沒有一個人是能夠真正瞭解自己的,但是我能說的是,我比十八歲的時候又設法多花了四十一年的時間瞭解自己。』

      我前面的前面的花襯衫女紙講這個年代的功利主義利欲燻心,舒老答:『功利主義的提出已經是一種自省。』

      關於環境,『事實上我們吃到的都是地球最不堪的東西,地球排放出的氣體,我們都在吸入,你一口,我一口,承擔著後果。』

      有個來廣州方才三個月的仙森說,鄉村才是值得流浪的地方,每一棵樹都有自己的特色,而在城市的狹縫里他一直沒弄懂可以如何晃蕩。舒老坦言:『城市裡,到處是路標,而鄉村,必須有特色,才成其表標識。但是,沒有人會在鄉村裡散步,只有從一個點到另一個點,比如說從張三到李四家,你什麼時候聽過兩個人在田間相遇互相說這麼巧你也來散步吖。(XD)城市,就是一個任何人都能闖蕩都能佔有一席之地的地方。而鄉村,我認為,只有最有質地、最有福氣、最有耐心,或者說最有主題的人,才能享受。』

      他說:『每個人就是自己思想的累積,你說的每句話,慢慢都會構築成一個你。』

      九點時,爲了給簽售留出時間,只剩下三個問題,舉手的人依然不減,主持人都有點為難。豈料舒老像個小孩舉手說:『誰認為你的問題比以上所有人的問題都更有意思的話,就舉手吧!』←這招夠狠學起來呀!

      這時,前排一女生站起對前面提到的鄉村仙森的問題拋了一個答案:帶他去小洲村走走。舒老立馬擺手:『對一個城市的發現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你不能一個客人剛到廣州,你就說走我帶你去看小洲村,怎麼也得過一段時間。像他來了廣州三個月今天來到天河圖書館,回去就可以寫一篇八百字的日誌了。』XD

      是捏,就連很多廣州本土人都未必知道小洲村呢,何必這麼急。

      忘了這場討論最後是怎麼結的尾,只記得舒老說準備出一本叫《閑中觀影》的書,他曾說美食之旅不算旅,今天卻道:『我也開始寫吃吃喝喝的呢,也許我也變庸俗了呢。』整個問答的過程中,他一直伸著脖子想給後排站著的我們更多提問的機會。其實想問他爲什麽在“流浪的藝術”里說和熟悉的人相處太久也是一種不道德呢,還有流浪更多是爲了見識更多的風土人情還是瞭解自己呢。但始終也沒問,自己心裡已經有了答案的問題,問了也不過是求證罷了。

      簽售的時候,想問星座的又擔心舒老的年代不興這個,於是拐了個彎我問老師您方不方便告訴我您的生日呢(羞,他也拐了個彎回答:剛剛他們問我星座呢,我是處女座。

      頓時天雷勾動地火我和屎迪都不淡定了,處女座...吖?處女座...吖!處女座...吖...說了句謝謝老師就落荒而逃。(汗

      我的價值觀徹底被顛覆了,其一,年近六十無電腦無電視無冰箱可謂家徒四壁的踐行者居然知道星座還曉得自己星座。其二,如此熱衷晃蕩暴走的旅行家竟是一般好穩定安土重遷的土向。不過細心和潔癖倒是不假的,而且環境終究會默默改變一個人固有的性質,不管如何微妙。

 

      照《流浪集》而說,所謂流浪,是主動去剝奪自己的安全感並將自身拋擲到一個不熟悉的環境去體驗,體驗周遭乃至自身當下所能到達的最大可能性。因而包袱都要捨弃,包括過多的行李,以及旅伴。一人為宜。

     『 常常念及累之人,旅途其實只是另一形式給他離開都市去另找一個埋怨的理由。

      他還是待在家裡好。

      即使在自家都市,常常在你面前嘆累的人,遠之宜也。』

      拖著一個只會散播負面能量的旅伴,還不如獨自輕裝上路呢。尤其是對我這種情緒極度不穩定的人來說。

      生活再艱難,現實再殘酷,運境再不濟,你也沒有什麽權利咒爹罵娘,畢竟自己造孽自己受,倒不如安靜地自省,然後開懷地走出去。

      『世道再難,也要呼吸順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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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assideserts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